60、等臂十字架
我微微苦笑, 你发飙得真不是时候。

眼前人影一闪, 我本能的动了起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噗~”的一声闷响,刺破肉体的声音如此清晰。

温暖的液体翻涌上喉, 腥臭的味道蔓延在齿间,殷红的水质溢出嘴角, 沿着下颌一滴滴滑落,微微低头, 我望着那只插进自己胸口的爪子忍不住苦笑……, 本能果然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以席巴的身手, 如果他真的要杀库洛洛, 我哪有能力阻止,速度再快, 实力的差距却是明摆的。

他这么做就是故意要让我用身体去为库洛洛挡这一下, 让那个黑暗之子明白——他根本没有能力留住什么!

残忍、血腥的方式,效果却很好。

“放他们走……,爸爸。”

我轻轻的说着,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嘴角越来越多的液体,“放他们走……, 我永远……都不再……回流星街,放他们……。”

“你上次这么说我相信了,可是……”

席巴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我明白他后面要说什么,也明白他想要我说什么,“放他们走……,我答应你永远不进流星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我再出现在流星街……,会请……会请祖母大人……将我的尸体运回枯戮戮山……。”

“以后不准再见这些人。”冰冷的话语字字都敲打着我的心脏。

“好……好……,我……我答应你。”

冷冷的望着我了然的脸色、哀求的眼神,席巴面无表情的抽回手指,带起一阵飞扬的血雾,我立刻用念护住伤口,也护住了差点掉出来的玉玲珑。

由于身高差不多,席巴要刺穿库洛洛心脏的爪子也正好刺在我心脏附近,虽然有念护着,但血水仍然在慢慢流淌,形成一个个诡异的线条。

回头压下几乎要暴走的库洛洛,我指尖瞬间异化,快速挑断他们身上的绳索。

捧着库洛洛的脸颊,我额头与他的相抵,他眼底的恨近在咫尺,鲜明得令我的心都充满了恐惧,但我却不得不直视他那泛着血色的恨意——

“库洛洛……,答应我……,永远……永远都不要跟揍敌客为敌……,答应我……。”

漆黑的眼眸相互凝望着,那曾经令我迷恋的如揉碎了星光的黑夜般美丽的黑眸中渐渐迷上一层水雾,圆润的指尖抓着我的手臂,用力得几乎掐出血来,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恨、他的不甘,但那又能怎样,斗不过就是斗不过,流星街人没有“苟且偷生”之说,为了活着大家都不折手段,只有活着才有抢回所有的一天。

“答应我……,库洛洛……,这是你欠我的……。”

颤抖的身体猛然一僵,他紧抿着唇瓣,压迫的牙龈满溢着血液沿着嘴角滴落,沾满眼眶的透明液体终于受不住沉重的引力,顺着脸颊静静滑落,他的视线清晰了些,良久才颤抖的吐出一个字,“好。”

哽咽嘶哑的声音听得我眼眶酸涩得疼痛,混着手臂上被指尖刺穿的痛楚,温热的液体流淌着如龟裂的图形,顺着指尖一滴一滴的落下,与地上混进他血液与泪水的殷红静驻。

“库洛洛……,记住……,永远不要与揍敌客为敌……,永远不要做没把握的事……,你真正厉害的……从来就不是强横的力量……,玛奇……玛奇交给你……帮我好好照顾她……,自己的‘收藏品’要自己抢回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留住你……,你是流星街最出色的‘绅士’……。”

喃喃细语着,我的视线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模糊,他只是拉起我的手,指腹的力度几乎将我的腕骨掐断,勾起食指,他就着我还未收起的异化指尖,在自己的额头用力按下,一点一点的拉开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转向九十度,又是一条。

他一眼不发的盯着我,额头上的口子不断渗着鲜血,顺着眉心鼻梁缓缓流下,漆黑的眼眸越来越死寂,越来越荒凉,但我知道他一定听懂了我的话——

不要与揍敌客为敌,但抢回属于自己的“收藏品”除了敌对还有很多种方法……。

不要做没把握的事,你最出色的从来就不是力量,要当一个支配者,让天下都因你而动……。

玛奇交给你,作为你最初始的伙伴,团队的力量才最强大……。

流星街只是个小世界,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够走进大世界,带着流星街人的风度将世界颠覆……。

没有... -->> sp;没有什么能留住你,黑暗之子最后的归宿只能是帝王,把世界踩在脚下,成为最“绅士”的暴徒……。

……

如果是别人我不会这么多话,只有他,只有面对这个思维缜密到天怒人怨的人我才会坚持着说这么多,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只有他能听出劝告最深处的意义,只有他。

就像我明白他额头留下“十”字伤痕的含义一样——

逆十字,代表着不信神明,完全的自我清醒,支配真理,自我拯救……。

但他借用我的手真正想告诉我的是“逆十字”的另一个含义——

谦卑和忏悔!

……

我轻轻挡去“1”上面的一部分,让这个逆十字看起来像个“等臂十字架”,望着他渐渐恢复光彩与自信的目光,我明白他懂了——

等臂十字架=“等待”与“救赎”!!

……

我等着你们闯进我世界的那一天!

周围很安静,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席巴他们都没有阻止我这貌似最后的告诫,但我也知道关于“十字架”所传递的信息在现场除了我和库洛洛,根本就不会有其他人明白,所以,我们才会如此无顾忌。

良久,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来到身后,两只小小的爪子扶着我,将我的手臂强行从库洛洛手中抢了过来,伊尔谜用力将我拉起来,“流火,我们回家。”

我平静的起身,随着他轻缓的脚步向席巴爸爸走去。

向拐棍婆婆微微鞠躬,席巴爸爸带着我们两小的准备离开,所有人都让出了道路。

窝金早就已经傻眼了,像石像般一动不动,富兰克林望着我身后那条血路微微有些担忧,我淡淡的笑笑,信长微微侧头,不知是不忍心看还是不想看,倒是派克,眼神直直的盯着面无表情的库洛洛,嘴角还有未擦干的血迹。

与他们擦身而过,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异变却再次突生(==!)。

一道炙热而狂暴的念自身后翻涌而来,虽然不如长老们的浑厚,不如席巴爸爸他们的澎湃,但那念压中压缩的比火元素更加纯粹的热量令这些浑厚澎湃的人们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我骤然回头,和大家一起望向念力发源地——

飞坦?!

小小身躯笔直的站立着,他那细长的凤眸中翻卷着疯狂,疯狂的杀意、疯狂的残暴、疯狂的嗜血,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不爱说话却总是被我气得跳脚的飞坦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为什么……。”

低低的声音自喉咙溢出,飞坦此刻看起来如地狱闯入人间的恶魔,所有的力量都从那小小的身躯中爆发出来,热浪一波波荡开,周围一些燃点低的东西,比如纸张、窗帘之类的都燃烧起来,烈烈火焰大有将所有东西都烧成灰烬的趋势,念力的温度越加升高。

富兰克林等人一惊,周身的念自动吞吐防护,他和窝金、信长对望一眼,立刻冲上前去,一个抱起玛奇,一个扛起库洛洛,剩下的一个则向发狂的飞坦撞去,可惜,还没近身,富兰克林就被飞坦暴走的念所凝聚而成的烈焰撞飞,火舌甚至还将他的皮肤灼伤。

飞坦对于外在的事情完全无动于衷,只是用那癫狂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大有“同归于尽”的趋势。

迫于如此怪异念力的压迫,长老们、拐棍婆婆、席巴爸爸等人都本能的运起念防御,而这次,他也学乖了,把伊尔谜和我都圈进了保护范围,毕竟,我们两个一个完全不会念,一个因失血过多就快挂了。

一瞬间各种浑厚澎湃的念力在小小的会议室碰撞着,而处于暴风圈中心的却是飞坦那单薄的身体,四面八方的念都压在他身上,细嫩的皮肤上一道道血口子破开,如丝般的血液争先恐后的涌出,自齿间喷出的血红再度为地面上的诡异图形添砖加瓦。

然而,即使如此狼狈,他仍然倔强的挺直身体,死死的盯着我,身上的念几乎实质成火焰,烈烈作响,此时的他就像个小太阳,用生命在燃烧着最后的光芒。

“飞坦的念力是变化系的,他一直没有想好绝招,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被开发出来。”

库洛洛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很平静,平静得不太正常,他的眼眶里还有未干的泪水,脸颊上还有冲刷着伤口的痕迹,嘴角还有刺目的殷红……,我恍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变质,就像我说过无数次的那句话——

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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