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板砖

第二日清晨,清爽恬淡,云淡风清。西门庆再次被祝英台给叫了起来!这是这一日西门庆的精神头却于之昨日不同,神采奕奕,并无昏沉之感,原本略显阴柔的脸庞上却是多了几丝柔和的线条。

看到西门庆今日的面貌,祝英台却是一怔,只觉得今日西门庆与昨日却是大大的不同,眉宇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西门兄早!昨夜睡得可曾安好!”祝英台笑着问道,西门庆笑着点了点头,回礼道:“昨夜睡得倒是不错!”

祝英台又浅笑一声,粉嫩的脸庞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既然如此,我们便上学去吧…”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两人在晨雾中穿行而过,如划过一叶扁舟。空气丝丝冰凉,祝英台的身体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一旁的西门庆见了,忙问道:“你没事吧?”

祝英台回头一笑,颇有些矜持的道:“没事的…只是这早晨还有些冷,待这晨雾散去也就好了!”

西门庆一怔:“冷吗?”他可是一点也不曾觉得,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祝英台的着装,两人并无太大差别。都是一身青衫长袍,只是西门庆的身上多了件白色小褂子而已!

看着祝英台那略显苍白的脸庞,西门庆摇了摇头,叹道“读书人…读书人…当真是读书读傻了的人。”旋即从身上脱下白色褂子,直接披在祝英台的身上。

祝英台一怔,只觉得肩头一暖,忙转过头来看着西门庆。祝英台本也是大户出身,男女授受不清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当即羞红了一张白玉似的脸庞,低声道:“西门兄…这…这可不太好吧!”声若蚊鸣,显然此刻的祝英台是娇羞到了极点,只是偏偏她却不能说明。

西门庆笑了笑,摆了摆手,他怕祝英台会将那小褂还与他,所以当先走了去,只留给祝英台一个背影!看着西门庆略显瘦弱的身影在晨雾中穿行,祝英台心中却是一暖。只觉得这西门庆虽然不学无术,不思进取,但还是几分可取之处的。

天边的晨光从天际之中缓缓得透露了出来,一道道金光撒下大地。那如薄纱般的晨雾也是渐渐的消散了去…随着晨光的洒下,清河县街道上的各家店铺也都开始张罗门面,开张了。一阵阵乡人的哟喝叫卖声猛然间响彻各处大街小巷。

“英台,前方有家包子铺。不如我们先去吃上几个包子再去学堂吧?刚出炉的!也好暖暖身子!”西门庆转头对祝英台道,这一声英台却是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拉近了不少。

祝英台低低的应了声,便同西门庆一同走进了临街的一间包子铺。一进包子铺,那升腾起的热烟便是让人觉得一阵暖和。西门庆对着老板大喊了一声:“老板!来两叠包子!”

“好咧!”

不多时,那老板便是拿着两叠包子出来了!正冒着热气儿呢!西门庆搓了搓手,还不待那老板放下,便是伸手拿了一个,只是这包子刚出炉,太烫,西门庆拿在手上来回哆嗦。一旁的祝英台与那老板却是乐得哈哈大笑。

待到包子略微有些凉了,西门庆冲着祝英台道:“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便是一口,直把这包子的一大半给咬了下来。在嘴中吞咽了好一会,西门庆又道:“这家包子铺做的包子最是好吃了!肉多,汁鲜!咦…你怎么不吃啊?”

“呃…”祝英台面露为难之色,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这祝英台本是一大家闺秀,吃饭从来都是讲究细嚼慢咽,小口小口的,那见过这种阵势…甚至于她连包子都没吃过…当即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的话仿佛有失大雅…不吃的话却又不好面对西门庆的款款盛情!

最后祝英台一咬银牙,用筷子夹了一个包子,轻轻的咬了一口,嚼了几口,倒也觉得并不难吃。一旁的西门庆哈哈大笑道:“吃包子哪有你这种吃法的?来!来!看我的!”说着西门庆拿起一个包子就是一大口,含糊不清的说:“你试试…这样才能吃出包子的真味嘛!”

祝英台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问道“真的可以?”

西门庆点了点头,又是冲着包子使劲一口,“你快试试…快试试…”

祝英台疑惑的看了看西门庆,又看了看手中如同一人拳头大小的包子,然后狠了狠心,学着西门庆张大嘴巴一口咬了下去……“噗嗤…”一声,一股滚烫的肉汁猛然从包子馅中涌出!祝英台被这肉汁一烫,忙吸了两口凉气,大呼小叫道:“烫死我了…烫死我了…”,惹得一旁的西门庆乐得哈哈大笑!

祝英台对着西门庆嗔道:“你骗我呢!”西门庆忙忍着笑,“不…不是…哈哈…你看我都没事!”

祝英台却是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西门庆,连那刚建立起的一点好感也是消散的全无。

西门庆见祝英台生气了,当即想解释什么…但他平生与女孩子接触甚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直急得他抓耳挠腮。

正在这时,原本喧闹的街道上却是猛然间安静了下来。只听一声如虎吼般的声音响起,“你这拉车的!拉破了大爷的衣服还想就这样跑了吗?”

西门庆一怔,忙探出头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只听众人纷纷议论道“太可怜了…”“又是这张三!”“太可恨了!”…

西门庆眉头一皱,看了眼正在生气的祝英台,然后径直出了门向着人群之中走去!

西门庆沿着人群的边缘走了过去,然后缓缓推开人群,向着核心走去。“干什么呢?”“别推!别推!后来的站后面去!”被西门庆推开的人群立即发出不满的言语。

西门庆也不管这些人的抱怨,只是向前,直到感觉面前一空,来到人群的中央。只见一个拉车卖菜的老汉正对着一身材魁梧的壮汉苦苦的哀求。这魁梧壮汉正是清河县有名的地痞张三,仗着他姐夫是衙门里的捕头,平日里满不讲理,欺压百姓,欠了各处店铺好些钱财!

西门庆早在人群中便是将这事情给听了个明白,这拉车卖菜的刘老汉因为急着找地方卖菜,不小心将刚好经过这里的张三给碰了一下,又刚好在张三的衣服上留下点泥印子!

这样的事,寻常人遇见大多是自认倒霉,再厉害的点也不过是骂上几句也就完事了!但遇到张三这样无理也来事的混混,那简直是天塌下来一般!说自己的衣服是如何的金贵,非要这刘老汉赔他二两银子!

这刘老汉把整车的菜卖了也凑不出二两银子,哪有钱赔给他,只能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哀求!这张三平日里在这周围横行惯了,难得有这么个有理有据的敲诈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还大大咧咧的向四周乡人作辑道:“大家可都看到了,这可不是我张三挑事儿,是这老头儿的破车沾了我一身的泥印子,还差点把我给撞倒!别看我这衣服不怎么起眼,那可是上好的料子!订做的!我要他二两银子可还是亏本呢!”

大家都知道他的为人,谁会信他的?但平日里都畏他如虎,敢怒却不敢言!有那不明状况的人刚想说话,让他把眼一瞪,却是把话给咽了回去!都只是低声议论着。

正在这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突然压过众人低声议论声,“张三你这衣服还是去年从王裁缝家拿的,到现在都还没给钱,你还好意思说是订做的!只怕你这破衣服半两银子都不值还说二两银子!”

随着这话音的落下,众人纷纷将目光瞥向声音说发之人。不少人都面露兴奋之色,看客们都来了兴致,都知道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张三见事情被戳穿,却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把目光一瞥,这么多年的乡里乡亲谁不认识谁啊。“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西门家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呢!赶紧滚回去吃奶吧,别耽误你大爷的事…滚滚滚滚滚滚!”

眼中的凶光直直逼来,但落在西门庆清澈的眼眸里却是丝毫没有半点效应!这一世的西门庆早已不是那原先的西门庆,心中对这种恶霸之事最是厌烦。“衣服脏了人家帮你洗干净就是了!更何况还是旧的,你还好意思要人家二两银子!做人要讲道理的!”

张三双眼一瞪,道:“哎哟!还真新鲜了!一小屁孩还教我讲道理?呸!别以为自己家有点钱老子就不敢动你了!你跪下来叫声张爷,否则老子叫人抓了你老子!”说着张三便掳起袖子,做势欲打!

哗的一声,周围围观的乡人忙退后了几步。而西门庆却是低下了头,不言不语,张三走到西门庆面前,“怎么了?小兔崽子是不是怕了?怕了就赶紧叫声张爷!”

其实张三还是不想惹西门庆的,西门家在这清河县中也算是一方大户,哪是说抓就能抓的?更何况这年头哪家经商的人家与官府没有半点关系?说这些他也不过是看西门庆年纪小,想唬唬西门庆而已!

正在这时,那刚才还掷地有声的西门庆却是弯下了腰来。那张三只道这西门庆是要跪了,心中得意,朝天大笑!最不料猛然间一块砖头直拍而下!“啪”的一声,那原本洋洋得意的张三额头之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鲜血直流而出!

“啊”人群中发出惊呼,围观中人都是倒退了好几步!只见那张三一手扶着额头,鲜血正从指缝间流淌而出,一下就染红了他半边脸庞!张三指着西门庆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西门庆长吐了一口气,将手中板砖重新抛回在地上,笑了笑道:“每次遇到装逼的人…我都会低下头…不是我有修养…而是我在找板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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