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含炯随着独孤璞左转右转,又转了有半个时辰,眼前终于闪现一个三面环山的小村落:不大不小的池塘,成片成片的麦地,还有几家屋内残存星星点点的灯火。最好的全本txt下载小说网
“有吃的么,我得都快饿趴下了”,含炯瞅着独孤璞,边咽唾沫边问。
“独孤伯伯,有肉吃么”,含炯的口水积攒的都快流出来。
“当然有了,赶上好时候还能吃到你燕叔做的人参田鸡汤呢。这池塘里的新鲜鱼虾也都是管够的,吃到你饱为止”,独孤璞祭出了望梅止渴的绝技,把我和含炯说的眼珠子直冒绿光。我俩鼓起最后的一点儿力气跟着独孤璞继续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池塘边上,池塘两侧有两条小路。我和含炯受了田鸡汤的**,想都没想,下意识地选择了最宽阔的泥土小道。独孤璞见状,急忙把我们制止住。我回头询问原因,独孤璞笑道:“和我的房子是一个道理,有埋伏。你们看,这十几间房屋在表面上看,好像都是独立的,但其实都是你燕叔出资所筑,说白了,从外边看像个村子,里面住的都是自己人。做你燕叔这一行的,比我做玉器买卖还要危险,报复的、黑吃黑的事情屡见不鲜,为了自保其身,就只能在居所附近做点儿手脚了”。
“独孤前辈,我们不走土路,那要怎样才能到达池塘西岸呢如果两边都是埋伏,恐怕只有飞才飞的过去。况且,燕叔埋伏的区域是不是大了一些我觉得这很容易误伤了无辜啊”,我疑惑地问道 。
“这村落三面环山,外界很少同这里联系,来这里的,无外乎就两种人:一种是朋友,另一种是敌人。朋友都知道路怎么走,而敌人,踩到池塘边的小道上,就会被淤泥陷进土里去,成为池塘里鱼虾的食物。”说完,独孤璞带着我们来带池塘东边儿的一棵柳树前,伸手在树枝里掏了又掏。片刻之后,他手里多了条绳子,再使劲儿一拉,只见池塘西岸的小船竟颤颤悠悠的飘了过来。独孤璞满意地看着池塘,小船越拉越近,不一会儿,它就从被独孤璞从西岸拉到东岸。我在心中暗暗称奇,对燕叔的崇敬再一次得到了升级。小船靠岸之后,我们三人上船,旋即我又发现有点儿不对头,船上空空如也,甚至连桨都没有一支,正当我要发问的时候,身子猛的一晃,小船竟然自己往西岸游了。
池塘并不太大,小船慢悠悠地行了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就到达了西岸。快要到岸边时我才发现,原来在西边也有一棵柳树,其粗细高矮都与东边的那棵无甚异同,树上也顺下一根绳子,而绳子的末端,就握在一个瘦的皮包骨的老者手里。借着月光,我仔细打量眼前老者:只见他身高六尺不到,显得瘦骨嶙峋,看身板儿像是一副病态的模样,再往脸上看,古铜色的皮肤布满褶皱,小鼻子,小嘴,花白的八字胡稀疏地挂在两旁,双眼在月光的反射下有如电光,那感觉,与黑夜中的野猫极其相似,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凡的诡气。我心中暗想:如果没有猜错,这位就应该是燕叔了。
老者用力把船拽到岸边,把绑绳重新系回到柳树上,一手一个,把我和含炯抱下了船。按我和含炯的理解,接下去我们看见的,应该是人参田鸡汤。不过事与愿违,老者没有接独孤璞下船带我们进厅用餐,而是做出一件让所有人都吃惊的事儿:他脚尖儿一抵船头,大腿往下一踹,一脚就把船挑了个大翻个儿。独孤璞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让船扣进了池塘里。看来独孤璞的水性并不太好,在船下手刨脚蹬地扑腾了好一阵才从船下逃了出来,而且力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老者微笑地注视着独孤璞的惨样,单脚踩着塘边的黑石头看热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和含炯都闹楞了,眼前的老者是否就是独孤璞所说的燕叔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待独孤璞
我和含炯自小都是旱鸭子,谁都不会游水,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惊吓,谁都不知道要如何展开营救。独孤璞在水里手忙脚乱,慌忙之中又喝了好几口冰凉的池水,身子慢慢地往下沉。岸上的老者见火候差不多了,双腿一弯,双臂一并,“嗖”的扎进池塘里。片刻过后,老者一手拨水,一手夹着独孤璞从容地游上岸来。经过一番的推拉按压,独孤璞吐出在池塘吞下的池水和野草,慢慢地苏醒过来。
“你这个老不死的,什么时候闹不行,这回你可耽误了大事了,我敢保证,你肯定会后悔”,独孤璞有气无力的说。
“你这个小不死的,你来能有什么大事儿还不是来看你那不正调的儿子你小子把老婆和儿子往我这里一扔倒是省心了,你知道我整天让他俩娘折腾得有多辛苦刚才这一肚子水,就算是老夫对你这些天推卸责任的小小惩罚”。
“我说过你会后悔
”,独孤璞喘了几口气,又吐了一地水草和蝌蚪。
“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能有啥让我后悔的东西”,老者对独孤璞的话深表质疑。
“龙兴风水图志 真版的,就放在我身上”,独孤璞指了指自己胸口。”,独孤璞有气无力地说。
“真的”,老者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额头上的青筋蹦起来多高。
“我知道你一辈子都在找这本书的真版,前几天,我花了八万两银子从刘公子手里买来,本想拿来给你研究的,没想到你这个老王八犊子手脚忒贱,把我给推进塘子里,这下可完了,书没了,八万两银子白花”,独孤璞说完,摇了摇头,把眼睛闭上。
老者急忙扒开独孤璞的衣裳,在怀里小心的摸索,终于掏出了那本龙兴风水图志,只见这图志,已经被水浸得变了型,书页的纸张全都粘在了一起,中间还窝了一些空气,显得中间厚,两边儿薄。老者颤巍巍地翻开书页,只见那上面的油墨,已经有些许被池水浸渍得模糊了。“你们俩,赶快抬着这小不死的随我进屋”,老者以命令的语气吩咐我和含炯,我俩对视了一眼,一个抬头,一个抬脚,随老者走进屋去。
大厅里有四个人正借着微弱的灯光在推着牌九,桌子上除了骨牌之外还横着几个酒葫芦和一沓银票。老者双手捧着图志快步走进大厅,见没人理他,气的大喊一声:“都他娘的别玩了”,四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都呆愣愣地转头瞅着老者。老者继续发话:“瑾儿,你赶快去我书房把玉书签儿给拿来;彪子,你们仨,赶快把桌子清理干净,然后找块儿上好的白绸子铺在桌上”,几个人闻听命令,立即起身准备。
片刻之后,桌子被那三个人收拾的干净,又铺了白绸子,刚才那个叫瑾儿的,也拿回了一个红色小包:包乃真丝所制,在微弱的灯光下,闪耀着一条亮白的光芒。老者小心翼翼地把图志立到桌子上,从包里取出白玉书签,从前到后,把水渍的图志一张张分开。我和含炯把独孤璞安顿到长凳上休息,也来看老者分书。老者的态度极其紧张和严肃,那份凝重让人丝毫联想不到之前玩世不恭的坏笑表情。
一页,又一页,老者边分边用左手的袖头擦去额头和人中渗出的细汗,我抽空捡了一根木棍儿在油灯芯里拨了拨,把灯火挑大了些。老者朝我会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给图志分页,弄了好一会,终于所有页都被分开,老者轻轻按着图志,一动不敢动,等着图志自然风干。我和含炯在旁边看着看着,肚子不争气地咕噜起来,独孤璞在长凳上翻过身,指着老者说道:“老不死的,你赶紧叫你的人去准备一桌子盛宴,我们几个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记得啊,多弄肉,还有那个人参田鸡汤也要,我答应这两个小孩儿的,不能食言,你要不给我上,一会有件更重要的事儿我不跟你说”。老者闻听,手仍按着图志一动不动,向手下吩咐了一句:“按他说的办”。玩牌九的几个人,除了叫瑾儿那个,全都出去准备。
我和含炯看屋里没事儿,找了个地方坐下,幻想着人参田鸡汤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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