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以邻为壑的馊主意

“船长阁下，前方海面发现火光。”

双桅横帆船超勇号经过了脱胎换骨式的技术大改，如今它摇身一变已成了罗式作坊出品的山寨三桅飞剪船，好赖速度是能撵上帆装全面更换了“真魔纹布”的扬威号，当然是巡航速度，最高航速照旧没得比。此刻，这两艘海盗船一前一后向外海方向航行，在香江这边能办的事差不多全都了结，罗正道急于脱离地精舰队的势力范围。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可没兴趣跑到地精家门口当靶子，干了这么一件拉仇恨的事，那就更该快点跑路了。

听到水手的提示，罗正道拉开了单筒望远镜，很快他看到了在朦胧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小艇和火光，辨识出对方的身份，他放下心来，说道：

“没关系，那是地精的巡逻船，不要跟它们纠缠，全速通过这片水域。”

“明白！”

发现目标，摧毁目标，这是旧世界霸主白头鹰引以为傲的发现即摧毁战术。这种战术的成功之处在于，掌握了战场主动权和制空权的一方可以随心所欲地鞭挞敌人，甚至可说是予取予求，不过前提是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要足够大。有鉴于此，白头鹰的潜在对手们莫不是愁白了头，被逼无奈之下，纷纷专注于学习土拨鼠和穿山甲等动物的看家本事，苦练深挖洞的绝活，但凡是能搁在洞里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塞进去。

在魔法力量横行的新世界，类似预言之类的神秘把戏能很好地替代侦察兵、侦察机、侦察卫星等一系列靠偷窥混饭吃的高科技玩意。只要那些看上去不明觉厉的预言大师们在地图上随手画个圈，标注时间就能保证你准时准点堵住敌人。作为不可预测玄妙变化的一部分，到时候你能不能打赢对方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要不说事在人为么！

双桅平底武装帆船是地精海军近期开始批量建造的廉价巡逻船，主要用途是切断主大陆与星辰大海之间的走私和逃亡路线，通常来说，只要它们一出现就不会是一两艘，这种十几到二十艘的大型编队用来拉网搜捕再合适不过了。

“报告长官，东北偏北方向，瞭望手发现可疑船只两艘，目前航速约为十四节！”

打头的这艘武装帆船上，地精瞭望手看到了扬威号和超勇号留存下的航迹，这也印证了萨满们预言的准确性，负责指挥的地精军官闻声呲牙一笑，恶狠狠地说道：

“发出信号，我们找到了猎物了。”

“是，长官！”

“日——日——日——”

随着几枚呼啸升空的地精火箭挟带醒目的燃烧尾迹从船上腾起，数秒钟后闪烁着荧光的红色烟雾在高空相继炸裂，这是地精们事先约定的索敌信号。远远地望见了信号弹出现，莫多·黑水急不可耐地敲打着指挥台，大声喊道：

“全军出击，不要再给那个混蛋留下逃跑机会，你们这些浑球已经浪费了我太多时间。”

听得出来，大地精莫多·黑水跟熊地精哲提·白山之间的矛盾是积重难返，问题的关键在于，哪怕莫多·黑水的执念强烈到能直接点燃小宇宙，作为它的敌人，罗正道也没义务予以配合呀！

地精如此大动作地手脚，瞎子都能看出风色不妙了，罗正道放下望远镜冲着新任大副布兰多·绯炎一摆手，招呼说道：

“不要耽搁时间，我们全速突围。”

挂满风帆的扬威号速度快得叫船上的水手们都忍不住感觉胆颤心惊，如此超高速度的航行，万一撞上了礁石或者其他船只，即使是战列舰等级的坚固船体也铁定会四分五裂的。扬威号上的水手们此时是咬着牙服从命令，他们合力将一张张真魔纹布船帆相继升起来，这次真是在玩命啊！一直跟随在后面的超勇号也收到了指令，独眼龙船长福尔·肖邦同样把航速控制在最大极限值附近，两条三桅大帆船劈波斩浪前行，沿着弧线前进的航路完全绕开了前方拦截的地精巡逻船，这两条海盗船正以全速驶往外海。

“船长阁下，那些绿皮没放弃，它们在继续追击。”

对于水手长的提示，罗正道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回答，维娜·杜波夫走近他身旁，说道：

“超勇号打来旗语说，他们的船体承受不了高速航行开始剧烈震颤，请求脱队。”

山寨货就是山寨货，超勇号这条后期改造而来的飞剪船，诸如船体和龙骨等大件无法更换只能凑合着用，平常时候跑个高速可以当作消遣，长时间维持在最高航速上，跑到船只解体这件事不是好拿来说笑的。

自己做事自己清楚，罗正道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眉头一挑，说道：

“不行，告诉福尔，一定要坚持。佐拉，把航速降低到十六节。”

闻声，佐拉·黑格尔神色游移不定地说道：

“可是这样我们会被追上的，那些地精速度没我们快，但它们不是只有一路追击，如果被地精抄近道绕到前面堵截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听了这话，罗正道回身看了看穷追不舍的地精舰队，说道：

“它们最快要多久能追上来？”

“我们现在开始减速的话，再过一天，最多两天，分兵绕前的地精就能截住我们。”

这时候，罗正道垂下头沉思了一会，忽然说道：

“嗯，佐拉，附近有地形复杂，可以用来甩掉追兵的地方吗？”

闻声，面相老成的佐拉·黑格尔眯起眼睛，说道：

“有的，在东边是沙华鱼人王国，那是一窝海盗，不管谁来了都敢上去打劫。”

罗正道如获至宝地一拍大腿，朗声说道：

“太好了，咱们就到沙华鱼人家里躲躲吧！希望它们喜欢地精这个邻居来访。”

多达七十亿的人口只能挤在一颗小小的岩态行星过日子，旧世界的宇宙尽管看似无边无际，那对人类来说也只能抬头看着意**一下罢了。比起生存空间局促的地球，新世界的疆域范围就未免太过广阔了一点，漫无边际的七海搁置不论，单只一个主大陆不计入包含着洞窟系统的地下世界，陆地的总面积也差不多有两个地球的全部土地加起来那么大。在主大陆之外，朝着无尽虚空恣意伸展开来的以太海更是宽广辽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从来没人探明过它的边界何在。

毋庸置疑，这样一个庞大到难以形容，甚至难以想象的主物质世界，足以耗尽那些雄才大略统治者的野心和寿命，他们最后只能用精神胜利法来聊以*。

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哪个智慧种族兴起，事实上都无力掌控整个新世界。或许应该这样来解释，凡是能制霸主大陆的种族就有资格宣称自己是世界之王，尽管这个略嫌妄自尊大的称号距离实至名归之间存在一段近乎无限远的现实落差。

与人类和地精一样，沙华鱼人也是生活在这个新世界里的众多智慧种族之一，哪怕它们的个体智商和文明水准在人类看来低得可怜，大多数的沙华鱼人只比人类当中的弱智痴呆状况略好一些。像是雅灵、精灵这样自视甚高的智慧种族压根不屑于放下身架与沙华鱼人打交道，人类则只在乎有没有实际利益可以捞取，即使他们的心里看不起沙华鱼人，但这不妨碍人类与它们做生意。外人的鄙视观点影响不到沙华鱼人在天高皇帝远的地界里称王称霸，至少它们在自家地头上有着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这也就够了。

忽然间，随着两条风帆战舰由远及近，驻守在岩礁哨塔上的三个沙华鱼人乱作一团，其中块头最高大的沙华鱼人声音尖利地叫嚷说道：

“哇呜！入侵……有敌人入侵！”

从最初发现敌情引发的混乱持续了几分钟，几个鱼人如梦方醒地相互提醒叫嚷说道：

“啊！哇！敲……钟！”

“当当当当……”

清脆悠长的警报声伴随玛那之风越飘越远，把外敌入侵的消息及时传递到了王国最高统治者的耳中，这些简单的报警消息只能起到门铃的作用，你不能指望一群文盲玩乐器能敲出莫尔斯电码的效果来，能说清楚大概意思就挺不容易了。

沙华鱼人目前正处于从野蛮蒙昧的部落时代向文明国家过渡的中间阶段，它们在诸多方面努力效仿其他智慧种族，创立了自己的国家体制。然而，这个所谓的沙华鱼人之国，各方面都与早前部落联盟更为相似，即便如此，整个沙华鱼人种族整合起来的国家实力也远远超过了早前那些独立的部落简单相加。而今，做工简陋设计原始的王冠和权杖已经传承到了第四代鱼人王亚库鲁·费尔南多四世的手里，它既是这个新生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同时也是实力最强悍的鱼人勇士，否则它就无法击败自己那百十来个兄弟登上王位。

当海盗船扬威号和超勇号先后穿过沙华鱼人王国在岩礁外围布设的警戒线，罗正道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对手下们说道：

“看哪！那些绿皮果然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