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板垣征四郎

第二百六十七章 板垣征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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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土肥原贤二只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长威伯问其是否承认自己有罪时,回答了一句:“主张无罪。”然后便一语不发,全由律师代理。

清濑一郎在法庭上,对众人道:“对所有的指控,我的当事人土肥原贤二先生,全部予以否认。而且他也认为,面对莫须有的这一切指控,他完全不屑于与检方辩论!因此,为了一个日本军人的尊严,他放弃为自己辩护!”

这种一语不发的策略,看似消极,但却钻了英美法系的漏洞。由于土肥原贤二是日本特务机关的头脑,所以,土肥原贤二许多行踪记录,在战时都是绝密的。即便日本战败,这些东西也是第一批被销毁的。

当检察组调查土肥原贤二的证据时,发现关于土肥原贤二的犯罪证据严重不足,只要土肥原贤二拒绝说话,即提供证词,那么根据英美法系的原则,就不能对其定什么重罪。土肥原贤二或许就能逃过惩罚。

不过,土肥原贤二的无赖龟缩战术,中国检查团也并非没有应对方法。

一九四七年,倪征燠作为援兵,前往日本东京增援中国检察组。

倪征燠此人,是这个时代,中国少有的法学专业人才,更是后世法学界的泰山北斗级人物。此人于一九零六年七月,生于江苏。一九二三年,在沪江大学文科专业学习。一九二九年,获美国斯坦福大学法学博士学位,随后任美国霍普金斯大学法学研究所荣誉研究员。

一九三零年,倪征燠回国,先后在东吴大学法学院、持志大学、大夏大学、中国公学兼课。并且兼任律师事务所律师。成为上海有名的大律师,由于人脉广泛,专业精道。很快青云直上。当年余生还曾在上海见过此人一面,只不过无甚交往而已。

从一九三三年开始。倪征燠出任江苏上海第一特区地方法院推事。在日本人偷袭珍珠港,将上海全部占据之后,去往重庆。随后,得到老蒋的重用。一九四三年,倪征燠出任重庆地方法院院长。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虽然老蒋一开始没把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对战犯的审判当回事。认为不过是走个过场。所以,留着精力进行缴费。却不料,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越闹越大,越拖越久。

国内对老蒋的不上心,已经颇多非议。而余生在海外和国内的慷慨解囊,又把老蒋架到了火上烤。如果老蒋再不派出几个强力人士,那他的脸就算是丢光了。下属们喜欢的领导,都是能有所担当的领导。有好处能占回来,有了仇能报回去。

日本人侵略中国。中国人死了数千万。如果老蒋毫无反应,那么,剩下的人也不会再听他的。所以,老蒋见势不妙,迅速的召回正在欧洲游学的倪征燠,并将其派往远东国际军事法庭。

倪征燠到东京,不仅带来了从国内搜集到的,关于土肥原贤二和板垣征四郎的罪证,也带来了对付这两个人的方法。

方法之一,便是驳斥证人。由于日本人在中国犯下的罪行铁证如山。所以,日本人寻找的证据和证人,大都不那么牢靠。虽然土肥原贤二一言不发,但是。只要将其找来的证人和证据一一驳斥,那么,土肥原贤二便无法证明其无罪。

土肥原贤二找来的第一个证人,是当年土肥原贤二出任关东军特务机关长时的新闻课课长爱泽成。爱泽成的证词,其实没有什么卵用,只是说土肥原贤二忠厚老实。待人勤恳,本分工作,当年,除了收集情报,没有什么秘密行动可言。人品很是坚挺。

反正是满口空话,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细节,来证明土肥原贤二无罪。而倪征燠则早有准备。为了驳斥爱泽成的证言,倪征燠问道:“你是否知道土肥原贤二曾于一九三五年阴谋发动政治军事攻势,想在平津组织华北五省自治?这件事情,外国报纸均有报道,证人身为关东军特务机关新闻课课长,难道一无所知么?”

爱泽成瞠目结舌。回答知道,刚才的证词就是假的,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回答不知道,明显是撒谎,还是会打自己的脸。因为,倪征燠出示了一份爱泽成的报告,这份报告就是当年爱泽成发现外国报纸在争相报道土肥原贤二策划华北五省自治之时,向上级写的书面报告。

这一下,直接抽中爱泽成的面皮。

在爱泽成哑口无言之际,倪征燠乘胜追击,出示了一份一九三五年,日本关东军发行的奉天特务机关报。

发行这份报纸的本意,是日本关东军的特务们,想要对其他人证明自己的工作业绩。和后世的业绩报表是一回事。而土肥原贤二作为日本关东军的特务头子,必然要在这份夸耀攻击的报表上,展露头角。

所以,这份报纸上不但以夸张的语言记载了土肥原贤二是如何在中国各地策划阴谋活动的,而且,在报纸的首页还盖有土肥原贤二的印章。真真切切,抵赖不得。土肥原贤二也没想到,一份业绩报表,会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在这份报纸上,日本人还“错误”的使用了一个成语。这份奉天特务机关报中,有一页,有一句话是——“华南人士一闻土肥原、板垣之名,有谈虎色变之慨”。

谈虎色变,这个成语源自中国。算不上褒义词,也算不上贬义词,但是日本人自己把自己比喻成老虎,显然是自夸之词。而此时,却成了自己捅自己的刀子。既然你丫号称对中国人友善,干嘛要自称老虎?

倪征燠对不懂中国文化的一众欧美法官道:“‘谈虎色变’是说土肥原、板垣两人凶狠如虎,人们听到他们的名字,就像提到老虎一般,害怕得脸色都变了。”

而这个解释,很轻易的戳到了法官们的笑点。大家都明白。日本人这是自己在作死。于是哄堂大笑,爱泽成毫无回天之力。

土肥原贤二的第二个证人,是日本原驻天津的总领事桑岛主计。一九三一年,土肥原贤二去天津劝溥仪去往塘沽。然后。通过塘沽,到达大连,最终去往长春。此事被桑岛主计得知,上报日本外务省。此时的日本外务省,担心日本陷入外交僵局。所以指示桑岛主计对土肥原贤二进行劝阻。

然而,桑岛主计根本劝不动土肥原贤二。在劝阻不成后,桑岛主计将此事上报日本外务省大臣沘源。用来撇清责任。

虽然,桑岛主计和土肥原贤二不是一个派系。但是在对外的时候,却是一致。中国检察组,从日本外务省密档中查到了桑岛主计和土肥原贤二之间的电文,以及桑岛主计上报日本外务省的电文,将其作为证据。

而桑岛主计却在法庭上说,他上报外务省的事情,是听信流言。根本不算数。

倪征燠大怒:“你上报外务省的事情是听信流言,那么,你和土肥原贤二切切实实的讨论这件事情,也是流言么?”

桑岛主计无言以对,只能败退。

不过,想要置土肥原贤二于死地,并不能只用驳斥证人这种方法。必须要让日本人自己证明,土肥原贤二有不可饶恕的罪过。这才算是铁证如山。要不这货打死也不开口,根本没有证词,是定不了重罪的。

于是。倪征燠想出了一个声东击西之计。暂时放过土肥原贤二,开始审讯板垣征四郎。

板垣征四郎此人,出身于以“尚武好战”为精神的日本仙台陆军地方幼年学校。生平并不以才智擅长。

有句话叫做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板垣征四郎能和石原莞尔这个可以号称兵家的人搭档默契。只能是个莽夫。两个太聪明的人放在一起,才会出乱子。终其一生,板垣征四郎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情,就是和石原莞尔搭档,一起拿下了东北,建立伪满。

不过。此人和石原莞尔一样,在辉煌过后,逐渐被排挤出日本上层核心。一九三三年,板垣征四郎开始和土肥原贤二一起谋划华北自治。而建立傀儡政权,首先要有大汉奸。土肥原贤二中意的人选是殷汝耕,而板垣征四郎中意的人选,却是张敬尧。

至于其余人等,大多不买板垣征四郎的帐。但是,一九三三年,五月七日,张敬尧被军统刺杀于六国饭店。板垣征四郎的谋划便成为一场空谈。只有土肥原贤二的谋划,取得了一点成绩。

虽然后来板垣征四郎成功的策反了汪精卫,但是,汪精卫也不和板垣征四郎一条心。在遵从日本人的同时,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到了一九三七年,日本人大举入侵中国,板垣征四郎率领日本第五师团,在老蒋军队的合围中,凭借日本人先进的武器所向披靡。把阎锡山打得节节败退。

然而,中国远不是日本人可以图谋的,在日本人叫嚣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失败之后。一九三八年,近卫文黲内阁罢免了叫嚣三个月解决中国事变的陆军大臣杉山元和次官梅津美治郎。召回了华北战场上的板垣担任陆相。而板垣征四郎的次官,便是此时的关东军参谋长东条英机!

不过,虽然板垣征四郎位高权重,但是没脑子的毛病一点没改。他先是极力主张德日意三国同盟,而且,还批准了日本关东军用一个师团在诺门坎地区对苏进行武力挑衅。结果导致日本和苏联的冲突,日本关东军第二十三师全军覆没。

从此以后,板垣征四郎便被日本人赶出决策层。不过,二货总有其延续自己风格的方式。在一九三九年,板垣征四郎被任命为中国派遣军第一任参谋长,辅佐西尾寿造大将。

不过,此时的板垣征四郎已经不想打了。他想和谈!一九三九年,板垣征四郎要求亲自飞往中队控制的长沙面见老蒋,只求保住伪满洲国和日本在长城以内的商业利益,日本就撤军。

不过,仗打到这个地步。即便老蒋愿意,老蒋的手下也不会愿意。板垣征四郎两面不讨好,越发的孤立。而日本人也对这个猪队友无可奈何。到了一九四一年,将板垣征四郎发配去了朝鲜。直到一九四五年二月,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节节败退,才将其派往东南亚。

板垣征四郎直到上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也没有改变自己猪队友的风格。一九四七年十月六日,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关于板垣征四郎的个人辩护阶段开始。板垣征四郎自己写下四十八页辩护词,号称要和中国检察组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倪征燠对付这种智商的人,显然不需要三百回合才搞定。

在法庭上,板垣征四郎道:“对一切的指控,我全部否认。难道日本政府能够忍心看着东北人民生活在苦难和混战里面吗?难道我们出于同情和友谊帮助他们也成为罪过了么?”

“在我担任陆相以来,我一直主张撤军、主张和平、主张停战,不管检查团给我安什么罪名,我始终是一个热爱和平的日本人!我没有罪!”

虽然板垣征四郎确实有过脑子抽风,去和老蒋和谈的举动,但是,借用后世的一句歌词——“日本人说他热爱世界和平,亚洲人民都笑了。”

由于板垣征四郎的最大“功绩”,就是制造九一八事变,掠夺中国东北。所以,在法庭上,板垣征四郎最先撇清的就是这件事。

板垣征四郎找来的第一个证人,是九一八当晚柳条沟事件发生后,指挥日军的联队长岛本。不过,这个岛本,明显也是个猪队友。他居然在法庭上说自己当晚喝醉了。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个醉酒的人,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根本没有清晰记忆的能力。所以,倪征燠根本就没让这个岛本说下去,对庭长道:“岛本既然声称自己当晚喝醉了,那么,一个湖涂的酒鬼能证明什么?又怎能出庭作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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